他有了顧慮,先來探探乾帝的意思。
“陛下,查下去也可,只是陳大人並不會有緩轉餘地,到時擔心陛下難做。”
孫乾沉思片刻,點了點頭:
“卿說得極是,不過案子還是要查下去,陳卿那邊朕自會和他商議。”
趙元江這才放下心,這不是查案一件事,將涉及到大慶穩定問題。
兩人在偏殿商議片刻,便往正殿走去。三省的臣子正在殿中低聲交談着,表面上氣氛和樂。
孫乾面對衆臣,將康王意欲領兵東面決定公佈,臣子們聞言震驚,開始反對:
“陛下不可啊!康王從未率兵打仗,這一去豈不是兒戲?!”
“就算虎符不在陛下手中又如何?那三萬大軍的軍餉都是我大慶供給的!”
“現在大慶四面征戰,再加東面,恐怕是惹火燒身!康王打仗的糧草又從何處而來?”
別看只是三萬大軍,路途遙遠不說,其將士的作戰能力也不知如何。
孫乾塞了一耳朵羣臣的抱怨,他能理解,從康王嘴裏聽到這話,他無奈生氣。
羣臣反對之後,看見上首一言不發的乾帝,聲音逐漸小下去。
孫乾這才淡聲開口:
“太上皇手握虎符交給康王,一個是父親一個是兄弟,朕不想決裂橫奪虎符。朕已經和康王說明白,不援兵不援糧,任他鬧去吧。”
羣臣面面相覷,這康王多大的本事,不需要糧草支援,就想對付蠻夷?!
孫乾將自己的打算說出:
“若康王能征伐蠻夷得勝,朕自然會援助。若不能,毀得也只是他自己名聲罷了。”
殿中一片沉寂,怪不得乾帝能忍讓兵權一事,原來算盤打在這裏!
趙元江笑了,說道:
“陛下向來就有自己的謀劃,臣等便看康王第一戰如何了。”
趙元江表達了立場,其他反對的臣子偃旗息鼓,既然大慶暫時沒有損失,那且看看康王本事如何!
這日午後,康王行動了,藉着征戰蠻夷的理由,一連拜訪五六個大臣。
戶部和兵部是主要目標,據說商談甚歡,末了還同臣子門閉門而談。
孫乾聽到消息一頓,看了看手中的摺子未語。
他看了一眼窗外明媚陽光,問到:
“哪個大臣與他閉門而談?”
趙公公低聲說道:
“陳彥陳大人以及趙元江趙大人。”
孫乾一笑,繼續批閱奏摺。趙公公也不奇怪,以這兩位大人的名譽,斷然不會作出謀逆之事。
很快,康王要求出徵蠻夷之事傳遍京城,對於突然跳出來的康王,百姓只覺得茫然不已。
什麼,是前太子?
爲國征戰?
一時間京城爲此事沸沸揚揚,康王自回京以來,總算有了高興的事。百姓對死而復生的前太子雖然沒什麼好印象,可對他刻意宣揚的爲國征戰很有好感。
被祕密押解回京的康王,覺得臉上漸漸有了點光輝。
他的笑容剛浮上嘴角,太上皇冷言冷語提醒他,如果他沒有得勝,那麼百姓們的言語,足以對他進行毀滅性的打擊。
一見如意他就想起孫乾,從湖州開始,他曾經的那個廢物皇帝,就將他壓制的動彈不得!
看見如意,康王眼睛發紅,對她呵斥:
“滾出去!滾!”
如意神色絲毫不慌,她整了整石榴紅裙,對康王福禮後說道:
“狼王殿下何必生氣,事在人爲,殿下還未出徵就失志氣,還不如趁早稟明聖上,尚有迴旋餘地。”
康王聞言越發動怒,手中酒杯擲在她的腳邊,酒漬沾污瞭如意的石榴裙。
“閉嘴!滾!別以爲本王不知道你有何居心!”
如意是乾帝賜的,安排在他身邊對眼位!
如意依舊神色從容,她看着康王道:
“殿下,氣大傷身,奴婢是陛下派來爲您彈奏琵琶的,您不妨聽一聽?或能爲您緩解心情?”
這樣的女子還真夠大膽,康王瞪了她一眼。現在的康王身居深宮,不敢對如意怎麼樣,只能暫且看她如何。
如意便坐下來爲他彈奏琵琶,她姿色在康王眼中一般般,一手琵琶絕技倒是極爲出衆。
比起外頭教坊的琵琶女,她的樂聲更多了一份從容與隨性。
詩書樂畫,最不能沾染的,便是一種工匠之氣。或許規矩,反倒壞了其中的韻味。
康王聽得暢快淋漓,酒喝了一杯又一杯,直到醉倒過去。
如意抱着琵琶離開殿中,走到後院輕輕一撥絃,樂聲在寂靜的月色裏,格外清晰。
這樂聲傳到太和殿宮牆以外,兩個小太監匆匆離去。他們很快到了趙公公面前,趙公公又回到孫乾面前。
孫乾正在養心殿臥榻賞月,趙公公走到他身側,奉上一盞茶:
“今晚的月色真不錯,聽說太和殿裏的琵琶聲沒停過,想必康王殿下開心得很。”
孫乾聞言一笑,明白了他的意思。如意現在正一步步靠近康王!
他不禁很有興趣的猜想,如意打算對康王做到哪一步呢?
趙公公看見他的笑意,接着說道:
“今兒奴才在園中裏碰見如意姑娘了,她還問候陛下聖安,奴才說陛下近來高興着呢,康王要爲國出征蠻夷,安定大慶。”
趙公公只是簡單點了一下兩人的對話,看起來隨意得很。裏面所暗藏的玄機,也就他和孫乾兩人聽得出來。
如意從趙公公話中接到信息,乾帝想讓康王出征蠻夷。
孫乾看着月色如銀,神色淡淡的喝了一口茶:
“康王明日就要出征了,朕命百官相送,給他想要的場面。”
孫乾雖然同意了康王東征,心裏卻也忐忑。康王打了勝仗他得想辦法遏制,打了敗仗又心疼三萬大軍。
不讓他去他必定鬧着回湖州,去了前途未知。
左右都是煩心事!
孫乾閉上眼睛,揉揉酸脹的太陽穴。趙公公見狀,忙喚來那名連黃英的宮婢,爲孫乾揉捏按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