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走不行，
他擔心今晚就會有人報復姜雲龍。
姜師弟武道高超，
他可不行。
一回到陸府，陸雲燁就把今天所見所聞，
一五一十告訴了自家叔叔。
陸濤先是不滿，接着憤怒，
後來乾脆沉默了。
陸雲燁看了眼叔叔，對他的不滿可以理解，
憤怒也能多少了解，但沉默是怎麼回事？
“叔叔，師弟也是迫於無奈，您別動氣。”
陸濤沒好氣道：“這個傢伙膽大包天，連我都敢利用，如何不氣？”
陸雲燁困惑道：“叔叔，怎麼利用你了？”
陸濤惱火道：“他明知道我只是掛個影子衛的名頭，還特意把那些東西送過來。”
“逼得我這個師尊不得不出面，把東西轉送給影子衛。”
“逼迫影子衛不得不下場嚴查，難道不是利用我？”
陸雲燁沒想到送個東西，也有這麼一層算計在內。
算是對自己這個師弟的心機服氣了。
“叔叔，師弟那邊怎麼辦？”
陸濤看着自己這個單純、仁和的侄兒，一陣頭疼，
想起自己那個聰慧、毒辣的記名弟子，則更加頭疼。
“要是你們兩個平均一下，那就好了。”
“叔叔，你說什麼？”
陸雲燁沒聽清楚，連忙詢問。
陸濤搖搖頭。
“這些事我知道了，明天我會稟告瀚王，至於他能否出城，就看陛下怎麼說。”
“應該會通過，陛下也不想發生自己人被自己人殺死的醜聞出現。”
陸雲燁頓時無言以對。
明明只是幾個年輕人之間的“爭風喫醋”，結果演化成一場血腥殺戮。
這讓他很不喜歡。
“叔叔，爲什麼會變成這樣？”
陸濤平靜道：“共患難容易，同富貴難，自古以來都是如此。”
陸雲燁失望道：“可是叔叔，目前還沒到共富貴的時候啊？”
“北面有紅巾軍擋住武衛軍的兵鋒。”
陸濤說道：“東面虎豹軍過不了博洋湖。”
“連陛下都稱王了，其他人如何能忍耐得住？”
“再說了現在不把握好機會，將來就更難出頭了。”
陸雲燁心中很不喜歡這種才上路就內鬥的場景，很懷念以前爲了大事一起齊心協力的局面。
“叔叔，侄兒想回山了。”
陸濤看着侄兒，點點頭。
“也好，如今瀚王基業已成，剩餘能否成就天命，非我們可爲。”
“那就正好我們三一起向瀚王請辭。”
“篤篤篤！”
一名影子衛軍官匆匆跑過來，
在陸濤耳邊小聲說了幾句。
“什麼？”
陸濤瞪大眼睛，神色不可置信。
連手邊的茶杯傾倒，茶水撲了桌子都沒發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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姜雲龍與陸雲燁分開後，回到姜府，
就聽到趙雪拿着一把劍，與譚明偉大打出手。
論本事，肯定是譚明偉這個**湖高深，
但誰讓趙雪頂着一個姜家大少夫人的名頭。
“這是怎麼回事？”
姜雲龍望着一臉惱怒，恨不得一劍刺穿譚明偉的趙雪，
向旁邊的蘇思妍問道。
“少夫人聽說有人來德義社搗亂，就拿着劍想要出去收拾他們。”
“大夫人擔心出事，就悄悄讓譚先生把少夫人打暈了。”
“哦。”
姜雲龍搖搖頭，自己疏忽了，忘記這個少女不是喫素的。
趙家大小姐的脾氣深入骨髓。
如何能忍下被外人欺負？
不提姜雲龍如何安慰自家後院，
時間回到上午，
新官上任三把火，
接到陸濤親自送過來的“罪證”，
陳雲因爲不在影子衛的衙門，去參加太子殿下的文會，
副指揮顧天歌當即下令嚴查。
後腳就接到德義社派人送來的舉報。
有人要謀奪德義社的資產。
之所以不是脂硯齋，自然是背後的股東都是各家大佬，
得罪不起。
不用姜雲龍提醒，
顧大將軍立刻明白這是個好機會。
就像姜雲龍說的那樣，他們知道這兩件事不相干不重要，
重要的是外面人怎麼看。
爲明年的防守和進攻積蓄力量。
影子衛需要功績，證明給瀚王、朝臣看，
他們不是浪費月俸的。
陳雲需要豎起威嚴，把影子衛的權勢架立起來，
聚攏這個新機構的人心。
顧天歌這位黃旗軍老旗主需要報復文臣，
爲自家和背後的人出口惡氣。
一拍即合。
先是抓了現場那些心懷不軌的小棋子，
隨後伴晚影子衛大舉出動，
抓捕了十幾家官位在七品至四品之間的當家人。
三品以上他們沒有這個資格，需要瀚王下令。
但很快，晚上新一輪的大抓捕涉及到了第一位三品大員。
工部侍郎李山昌的親家朝元朗，
朝家當家人，正三品的副都御史。
這位朝御史，是這些天推罪、分解黃旗軍的主力軍，
也是反對成立影子衛的急先鋒。
文臣一向厭憎這些特務機構，
準確說，只要是官僚，除非是自身是特務，
否則沒有官員喜歡帝王的鷹爪和眼睛。
誰也不想自己被人監控、跟蹤，
更不想自己私底下犯下的罪過被人發現。
顧白龍匆匆忙忙進入姜府，
把大抓捕的事講了一遍。
朝御史的脊骨沒有他對外說的那麼硬，
這位副都御使在攻擊黃旗軍後，大言不慚。
“哪怕是三大黃旗軍旗主上門，自己也能談笑風生。”
可真進了影子衛的衙門，
幾頓酷刑下來後，
知道的全說了，不知道的也說了。
“不知道的怎麼說？”
趙雪在後堂伸出半個腦袋問道。
姜雲龍面上有點尷尬，只得解釋道：“不知道的就瞎編。”
“哦。”
趙雪把頭縮了回去。
顧白龍是中午回來的，
明天齊溫等人也會來回，
畢竟元旦春節即將到來。
“你猜影子衛發現了什麼？”
姜雲龍隨口道：“還能有什麼，總不會是盜賣軍械、出售糧食、私賣靈藥吧？”
顧白龍輕聲道：“比這個還嚴重。”
姜雲龍驚訝道：“他們幹了什麼？”
顧白龍冷笑道：“兩頭下注。”
姜雲龍微愣，立馬想起了趙家。
趙家當初不就是這樣，一邊交好韃子，
一邊又暗自和大江幫黃旗軍祕密往來，甚至還和陳漓搭上了關係。
這種事在稍稍有點底蘊的家族很常見，
爲了保全家族，雞蛋不放在一個籠子裏。
最著名的莫過於三國時期的諸葛家，
孔明在蜀漢，
他弟弟在江南。
兄弟兩在不同的勢力混得風生水起，手掌大權。
“他們幹了什麼？”
如果只是與韃子信件聯絡，那沒有什麼大不了的，
可要是其他事情，那真是什麼都說不清了。
“嘿嘿，南京鎮守使帖木兒對你下了必殺令。”
“這份必殺令，在朝家找到了。”
姜雲龍這下真是感到驚訝了。
這種玩意能保留下來？
只要不是傻子，都知道要當場燒掉吧？
“會不會栽贓嫁禍？”
顧白龍笑道：“這個還真不是，是朝元朗的兒子舉報他爹有一間密室。”
“影子衛偷襲上門，打開了密室，結果在裏面發現的。”
“密室就在朝元朗的牀下，一般人很難發現。”
“裏面除了各種密信外，還有三千多兩黃金、一萬多兩白銀。”
姜雲龍面色古怪道：“韃子是瘋了，把這種事告知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。”
顧白龍說道：“正三品副都御使，在上一步就是左、右都御史，御使大夫，實打實的高官。”
“就算是書生又如何，副都御使都已經可以追查各軍、各部了。”
姜雲龍問道：“朝元朗爲何留着那些書信？”
顧白龍笑道：“據他說，是爲了有一天虎豹軍攻佔江城時，一旦準備屠城，他有這個可以避免被虎豹軍滅門。”
姜雲龍算是服了這位紫袍大員。
也不知道該說他蠢，還是說他準備充足。
這下不用等虎豹軍來屠城了，陳家第一個要滅了他們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