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秀娥趕緊往養河蜆的缸裏放了點鹽,讓它們趕緊把沙給吐乾淨,急急忙忙和閨女說了幾句話,就到廚房裏忙活去了。
江老太也出來接沈清,一向沒什麼表情的臉上,也露出幾分笑意來。
沈清好不容易回到家裏,趕緊上前抱了抱江老太,笑着問道:“江大娘想我了沒有?”
江老太看她一眼,“我日子過得逍遙得很,想你做什麼?”
可饒是這樣,沈清還是能從她眼裏看出高興勁兒來。
“您想我就直說,又沒人笑話你。”
江老太從鼻子裏哼了一聲,倒也沒有反駁,算是默認了。
總算回到金澤鎮,春柳都比在京城活潑了一些,一見到阿梅蘭香,就拉着她們嘰嘰喳喳說話。
春柳不像以前兜裏沒多少錢,現在她可是小富婆一個,就連她爹伍金良都不一定有她富。
這次她和沈清從京城回來,給大家都帶了不少禮物。
三人說了沒一會兒,就結伴去馬車上把東西都搬了過來,給大家分發起來。
沈清給江老太帶的是京城布莊織出來的一些布料,還有太醫院製作的一些用來治風溼的膏藥。
江老太在寧州銅錢巷住了那麼多年,腿腳落下風溼病,每到陰天下雨就會發作。這一兩年,張秀娥精心照料,藥補食補用了不少,纔好轉了一些。
沈清尋思着,太醫院的大夫肯定比青州和寧州的都靠譜得多。
因此,特地讓顧含章賣了個面子,到太醫院請專精此道的太醫,對症做了一些膏藥。
太醫看在顧含章的面子上,還附送了不少美容養顏的面脂。
沈清自己用了一些,也給張秀娥帶回來不少。
張秀娥不幹農活之後,膚色養了回來,只是從前在太陽底下暴曬,臉上到底還是多了些曬斑。
她們南北雜貨的面脂雖不錯,但和護膚品一樣,更多的是起個保養的作用。
而太醫院拿出來的面脂,是用各種藥材製成的,在這方面上效果肯定要強不少。
只可惜這個方子只供宮廷御用,否則沈清還真想花錢從他們手上買方子,那樣的話,南北雜貨的胭脂水粉銷量肯定還要大增。
和沈清不大一樣,春柳帶的禮物,更多的是京城的特產。
青城和青州一南一北,兩邊的風物大不相同,春柳挑的這些東西精緻漂亮,也足夠大家歡歡喜喜地把玩上一陣了。
除了這些物品,剩餘的幾乎都是女子喜歡的釵環首飾。
總之,一頓禮物分下來,大家臉上都寫滿了高興。
“這一路上吃了那麼多地方的好東西,還是嬸子做的菜最香。我去廚房瞅瞅,看嬸子忙得怎麼樣了!”春柳肚子早就餓得咕咕叫,廚房那邊的菜香味順着風不停地飄過來,她再也忍不住,擼起袖管到廚房給張秀娥幫忙去了。
沈清也想跟着去,卻被蘭香使了個眼色,到了嘴邊的話沒有說出口。
等春柳興沖沖地走了,兩人就趕緊把她拉回屋子裏,還順帶把門給關上了。
可春柳在南北雜貨這麼久,有什麼話是連春柳都不能聽的嗎?
阿梅推了推蘭香的胳膊,“蘭香,你嘴皮子比較利索,你來和東家說!”
蘭香早就忍不住了,三言兩語把這段時間伍金良的事說了。
“伍掌櫃真是下了血本了,那茶葉我可是看了,一包包都是上好的。什麼大紅袍,明前龍井,君山銀針……一樣樣都不要錢似的拿過來。”
蘭香在南北雜貨這兩年,什麼樣的好茶葉沒見過?
正是因爲見過,才知道這些茶葉的價值。
“還有,也就這個月初。伍掌櫃來鋪子裏,正好嬸子在和我們聊天,隨口說了一句,家裏的料酒沒了。”
“您猜怎麼着?伍掌櫃立刻就命人,在廣聚樓後院裏挖了兩罈子二十年的女兒紅來。”
“二十年的女兒紅,用來做料酒!您說,伍掌櫃這是不是要瘋了?”
伍金良瘋不瘋不知道,沈清就是覺得再這麼下去,伍金良的小金庫怕是會被掏光。
她頓了頓,問道:“那我娘呢?她是什麼反應?”
張秀娥要是對伍金良有意思,那自然是皆大歡喜。
可她要是對伍金良沒那個意思,沈清覺得還是早點讓伍金良止損。
畢竟從頭到尾,伍金良可幫了她們母女不少,春柳如今又是南北雜貨的大管事。
兩家之間的牽連千絲萬縷,還是不要鬧得不可收拾。
張秀娥還有能有什麼反應?
張秀娥要是知道,她們也就不用這麼操心了。
蘭香嘆了口氣,“我瞧着嬸子那反應,現在還沒看出來呢,還以爲伍掌櫃是看在春柳姐姐的份上!”
沈清看了一眼一旁的江老太,“江大娘,這事您怎麼看?”
“我還能怎麼看?”江老太慢條斯理,“你娘雖然成過一次親,你都這麼大了。但要我說,她就是一截木頭樁子。你要是不提醒,恐怕得等伍金良忍不住把心裏頭的真話說出來,再嚇得魂飛魄散。”
沈清一時無話。
不得不說,江老太還真是把她孃的底兒都給看穿了。
伍金良都表現得這麼明顯了,她娘這都還沒看出來,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。
等到伍金良真的忍不住告白,可不就得嚇得魂飛魄散?
“提醒是得提醒,不過這事畢竟牽扯着春柳,還得慢慢來。”沈清嘆了口氣,叮囑幾人,“你們先按兵不動,待會兒喫晚飯,我來探探我孃的口風,看看她到底是怎麼想的。”
除了這個也沒有別的辦法了,幾人都同意沈清的決定,恰好這時晚飯也做得差不多,便一起去了飯廳坐下來喫飯。
今日的晚飯可謂格外豐盛,一樣樣菜往桌上端。
絲瓜河蜆湯,爆炒河蝦,苦瓜釀肉……都是些家常菜,但因爲食材新鮮,味道都是好極。
眼看喫得差不多,沈清總算開口詢問。
“娘,聽說前陣子,伍叔還送來了兩壇二十年的女兒紅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