頂點小說 > 紅腰破陣行 >第697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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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就在李釐、昀汐分別行動的時候,紅葉也沒放鬆,一直在張家客棧中憋氣求索。

    爲了防止張子柳等人懷疑,她每日白天便扮作去嵐京城尋親的模樣出去探路。名爲探路,實爲四處打探張家背景。積累了兩日,問是問出不少東西,只不過能用者寥寥無幾,左不過是張家父子橫行跋扈那點事兒。每次夜裏回來見到賴在客棧左擁右抱縱酒狂歡的張子柳,她當真憋氣至極。若不是郎彥每每出現注視於她,只怕她早耐不住拿起廚房菜刀架在這登徒子脖頸之上,逼他說出真相了。

    她雖然憋氣憋到內傷,張子柳倒是全無感覺。他前幾日見識了這小娘子的風情,春夢真真是做了好幾夜。不過張子柳爲人雖跋扈,心性倒十分的務實,夢境再美好,也不如懷中的溫香軟玉實在。他腰纏萬貫,青樓伴侶買之不竭,與幾名俗粉佳人一夜亂性之後,便將得到紅葉的目標忘到一邊了。

    如此一來,她一個“良家少婦”便不好再主動往張子柳身邊湊了。雖然背上壓着軍糧的壓力,但她已結良緣,可不是當年那般無牽無掛什麼都敢做。真要她做小伏低去和張子柳這種渣滓同流合污,她便是再有斥候的職業道德也忍不下去。

    今日,她又出去打探了一整天,想着能不能劍走偏鋒,運氣好便從別人嘴裏撬出些李王陵的線索。她是見過碧靈和月神宮的人,什麼樣的神祕於她而言都不會令她意外。可偏偏就是這個平庸的帝陵,明明就在這附近,明明所有人都知道有這麼個地方,可她就是問不出,找不到!

    心中有氣,又被門口的郎彥監視一般的盯着,再一想到軍糧和昀汐,她簡直暴躁到想罵人,推開客房門的手勁兒便大了不少。門板砸到牆上,發出梆的一聲巨響,立時嚇到了樓下正在喝花酒的張子柳。

    以爲又是什麼東西被郎彥打破,張子柳立刻扯着嗓子罵向站在二樓拐角的郎彥:“死瘸子,又摔破老子什麼東西?給我滾下來!”

    郎彥轉頭,看了一眼那顫抖彈回的木門,咬了咬嘴脣,沉默的走了下去。

    紅葉一頭紮在被褥上,大廳裏張子柳聒噪的打罵聲聲聲入耳,她不明就裏,又心思煩躁,也想不到此事由她而起,只覺這破客棧裏時時處處都如火上澆油,猛地一掀被子將自己腦袋蓋住,彷彿這樣就能將腦海中此起彼伏的思緒掩蓋起來,全體解決。

    忍耐中,打罵聲漸漸止歇,她聽到張子柳啐聲中摟着女人回房,樓下便再無動靜。

    終於能享受一點點的清淨,紅葉將被褥取下,閉上眼強制自己入睡。明日還要繼續打探,也許還有其他的轉機。可,就算她熄了所有燈,閉緊了雙眼,奮力將自己四肢打開,找到她以爲最舒服的姿勢,她還是無法入睡。

    眼前晃的,都是昀汐那張溫柔無害的笑臉。

    四日過去,昀汐都毫無動靜,也並沒有着人來尋她。紅腰軍一如既往與雲真在七星原對峙,並無任何大型戰役爆發。由此看來,他還是那個顧全大局的昀汐,不會爲了個人情感影響對政事的判斷和掌控。這很好,這正是她想要的。

    但,明明知道這都是她要的,爲何她心中如此不是滋味?難道她暗暗希望他來尋她不成?難道不知不覺中,她一個已婚之人竟存了這般小女兒的心,企圖顛覆世俗,去妄想娥皇女英嗎?不,不是的。若他真的來尋她,只怕她立時就要無地自容,再度遁逃。

    經過這幾日的沉澱,她已漸漸從初時被騙的憤怒中脫離。昀汐不來,於她而言自然是最好的。他一如既往的優秀,一如既往嚴於律己,這都是她看重的質素。自從她認識他開始,他便是這樣的人。若非如此,她又怎麼能在初時傾心於他?又怎麼會放手信任他,與他結爲盟友?她知道,他是會撒謊的,爲了利益,昀汐從來不會在她面前掩藏自己的手段。爲了昭胤復興,他選擇與龍家政治聯姻並不意外。至於隱瞞對自己的感情,大概……大概也是爲了昭胤。從這個角度一想,她那顆憤怒的心,便有了一點鬆動。但取而代之的,是一種難以言說的自慚形穢。

    是自己說的,說要與楊一釗共進退,說要做自己的主,信誓旦旦言之鑿鑿,卻還是被這些雜念給影響的“離家出走”,實在是太不該了。

    出走已是焦躁輕浮,這幾日碰壁又控制不住情緒。

    想起自己信誓旦旦在昀汐面前發誓籌到軍糧的軍令狀,以及試探被識破時昀汐的怒容,她嘆息一聲——李王陵裏的財寶,哪怕是一個小小的戒指或一錠普通的元寶,於她而言都志在必得。昀汐如此得力,她不能落後。哪怕沒有感情障礙,若一事無成,她也沒臉回去。

    這樣一來,這軟榻棉被,竟也成了針氈,扎得她躺都躺不舒服。就在她翻來覆去失眠之時,隔壁動靜穿牆而入,****不絕。她翻了個白眼,正要暗罵這畜生,忽然一念閃電般自心頭劃過,立時便有了計劃,不由得微微一笑,心情稍定。

    心情稍定,紅葉的腦子便歸了位,不用費多少事就自然推斷出剛纔張子柳惡語相向所爲何事。既然郎彥因己受苦,她也不忍置身事外。翻身而起,從包裹中取出一瓶藥粉——她離營之時不曾帶得走江湖的裝備,這幾日打探之餘,便順路尋了不少資源。張子柳這個人面和心狠,前日郎彥不過砸了碰他的酒,就被他揍了個行動不便,此事再度被他責罰,新創舊傷定然十分嚴重。這藥粉是她自某個鄉下郎中處順手而得,精研藥理的她,所得之藥也自是佳品。如今郎彥受難,這上佳的棒瘡藥正好便能用來治療。

    嗯,看來她的運氣還沒有被老天爺收走。